雲門教室裡，「熟齡小品班」的學員正圍聚在一起，仔細端詳周章佞老師示範的動作。只見她站穩雙腳，雙膝微蹲，雙手輕按在髖骨兩旁。「想像你腳底的湧泉穴是一個氣口，從腳底有一股氣流，經過膝關節往上，逐漸流到全身…」章佞一面示範、一面講解。 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意象引導，學員在她的引導下，身體逐漸發熱、流汗。章佞老師解釋說：「一般人做動作只是模仿外形，但透過意象導引，會對自己的身體更有更深的察覺。當你的呼吸越自在越飽滿，你的心就跟著安定了。這種身心的安頓與平衡，就是讓一個人產生自信與安定最好的狀態。」
（2020年，周章佞加入雲門教室教研中心，自此轉進人生下一個階段。圖片來源：雲門教室）
章佞是學員眼中那位氣質優雅、臉上永遠帶著微笑的老師。她總能用深入淺出的方法帶領學員了解自己的身體和動作方法。即便學員記不住動作，她也「超級有耐心」，一次次的示範講解，從來不會輕易放棄。當學員跟著章佞舞動身體，宛如開啟一場內在的身體旅行：「原來胸腔打開的感覺是這樣」，「好像連肌肉都會呼吸」，「疲憊感都消失了」。
人在哪裡 舞台就在哪裡
周章佞的沉穩與自信，來自於她浸淫舞蹈半世紀的歲月。她３歲學舞，從小就是舞蹈比賽場奪冠的常勝軍。1993年加入雲門舞集，在舞蹈家林懷民的眾多作品中擔綱重要角色。她的《水月》獨舞，靜瑟徜徉於天地間；她在《行草》的獨舞，自在揮灑一對如煙的黑長綢，與董陽孜的巨幅書法爭鋒！南德日報盛讚，「洋溢著貴婦人氣質的周章佞，無疑是當今舞壇上最傑出的舞者之一。」在團26年間，周章佞踏上歐美亞澳各大舞蹈節，演出超過上千場。2019年，隨著林懷民退休，她絢麗的舞者生涯也暫時劃下休止符。
由於高度體能的要求，「職業舞者」生涯比一般行業短暫，國外職業芭蕾舞者通常30歲就準備退休，章佞能在舞台上跳到50歲，她已經覺得非常幸運。面對「退休」後的人生，章佞說：「其實早在決定退下舞台之前，就已經開始思考以後要想做什麼。雖然不是那麼明確，但一定跟舞蹈有關。舞蹈是我今生一定要做的事情」。2020年，周章佞加入雲門教室教研中心，自此轉進人生下一個階段。
企劃、拍攝、示範 一手包辦的斜槓人生
雖然表演與教學是兩項截然不同的專業要求，但章佞對雲門教室的教學方法並不陌生。她的女兒從四歲起，便在雲門教室的律動課程陪伴下長大，對課程多年的了解，讓章佞順利從學生家長變成參與課程設計、實際教學的老師。
卻不料，碰上新冠肺炎疫情，雲門教室以師生的健康為優先，取消大量實體課程；與此同時也請老師們以「我家就是運動場」為題，規劃製作一系列線上示範影片。跳舞她在行，製作影片卻是她從沒接觸過的事。但章佞說：「我是個正向的人，會把任何機遇當成自己學習的機會。」為減少影片後製的技術問題，在拍攝之前，她會以「一鏡到底」為目標規劃細節，減少剪輯的工作。拍攝當天，她換好衣服、化好妝，準備好拍攝器材、自己錄製。再趁夜深人靜的半夜，為影片配音。章佞笑著說：「以前在舞團常常觀察技術人員怎麼打光、跟行政人員聊天，現在把偷學來的都用上了。」
三年疫情期間，章佞擔任「雲門教室線上課程」專案統籌，身兼舞監、編導，完成教學短片、直播課程等超過六十支影片。此外，她也應臺中國家歌劇院邀請，拍攝「表演，chill 什麼？舞蹈篇」、「輕鬆呼吸、身搖擺 ── 居家伸展」、「高年級生的音樂肢體課」等舞蹈推廣影片，獲得廣大回響。
身體教學：把自己當成一座橋
今年四月，她還參加艋舺國際舞蹈節的開幕獨舞演出，以「台灣近代女性舞蹈群像」為題，挑戰狂野的重金屬音樂。「我從來沒有覺得我退休。人生哪裡都是舞台，」章佞說。去年接手「熟齡小品班」的課程，周章佞不諱言，現階段的自己正可以理解年齡相仿者的生理及心理狀態，「這就是年紀送給我們的禮物。」
雲門教室「熟齡小品班」最大的特色是在原來熟齡教案基礎上，加上身體詮釋音樂的能力與感受性的表達。由老師帶領學員編作一支2-3分鐘的小舞作，帶領學員跳出自己的舞。章佞特別為學員挑了德國浪漫派音樂家舒伯特的連篇歌曲《冬之旅》。
「要用這首曲子前我考慮了很久。因為長者們對『冬天』較容易會有負面的想像。但這是一首快而有力的曲子。歌詞裡說『這不過是冬天』，正飽含著強大的生命力。」這班學員年紀多在70歲以上，雖然動作記得慢，但章佞說一點都不要緊：「我看到他們強烈的學習動機、純真的熱愛，那一雙雙發亮的眼睛非常吸引我。」
談起教學帶給她的快樂與滿足感，章佞說，「即便一天工作超過９小時，我也不覺得累。」章佞把自己當作「橋樑」：「如果能夠藉由我的引導，讓他們了解自己、與自己對話，察覺自己的個人特質，進而得到身心的自由，就是我最開心的事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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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5-31 作者 / 雲門教室
文章出處 / 大人社團
